芥子_

人间芥子小,为谁凑近看

【瓶邪】《三更时分柳树前》——上

——微博搬文
——今天是真·三更了

近几日里坊间传闻,城里来了一位画师。

不知是何人传出的说法,许是那酒楼说书人, 许是那街口卖艺人,久而久之便城中尽知了。

皆说那画师来历不简单,给哪位了不起的人物作画过,寻常人寻了去作画,且不说答应与否,能否见到人都是各 凭 本事。

更有甚者传说,这画师笔下有灵,传言有人亲眼见他画龙入海哩。

画师初到城中,住进了何处小苑儿,四处传闻后便不少人寻那小苑儿想一睹那神人的真面目,小苑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奈何老板对于住客消息保密,终是无人得见。

那画师也极少出门,久而久之,这传言中的神奇人物便不再神奇了,听闻终是听闻,不如一见。无人见识过那画师的作品,现今连人也不露面,怕只是个嘘头吧。

坊间又这般流传。

不论是怎样的流传,这画师本人自是都过得耳的,他在帝城时,确是给些大人物画了像,无心要些赏赐,离开帝城时也有不少人挽留,名气虽说是稍有些许,但那画龙如海的确是夸大了,且不说这等神灵之事,此处中垣扩土,寻常人如何见得海?

然不管是怎样的传说,也是入耳不入心。

作画这等 事,本身便是心静者为之,旁人说不得、盼不得、念不得、自是也求不得。

偏偏这画师也便是那无欲无求之人,小苑儿老板为他送墨时也有幸得见他一纸未完成作品, 画的便是那庭院中的孤柳。

夜色浓重,墨色却不显厚拙,微风轻颤,柳枝却又不显轻佻。

若是旁人见了,只道是一声好,这夜浓雾重时分的孤柳,真真是绝笔。

然唯独那夜夜见得此景的老板心下却惊,看似却又不是,那不过一株孤柳,纵是身姿摇曳,不过是寻常一景,谈不得画作体现出来的那般清高孤傲。
老板走出去阖上门的最后一眼,还可见那画师正认真低着头勾 画柳树一旁的青石长台。

不管那画, 那人,都果真非俗物。

老板后来这般想。

画师名为张起灵,这是入住时老板得知的,如今城中知晓的人也不算少,却也无人知晓这人从何处来,又是到那何处去,更不曾听闻帝城有何张姓大家,只道是一位流浪画家,却又不以作画为生。

这张画师性格更是孤僻,绝非万不得已是不出门的,连笔墨纸砚也是事无巨细告知老板代买,街坊不曾得见,只三天两头去打听,便听那老板偶露几句画师的近况与习惯,谈到作品时,那老板言道唯独恨自己不是饱读诗书,形容不出那画作的美好之处。

半人笑道是老板夸大了,又有半人叹果真是奇人。

只是近几日,画师的心不然不那么静了,素日里纵是夜晚,西湖旁的天也是明朗的,然他现在仿若是眼 前蒙了灰,看何物都是浑浊的。

张起灵心里稍有些烦躁,他又忽的想到了今日夜里的梦。

人皆说 :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专注于笔下景物时,这景自然也时常出现在他梦中。只是源于早些年经历缘故,那梦皆是黯淡的,沉闷的。

如他的内心深处,透不出一丝光。

画师换笔蘸了些许老板替他寻来的霜色料,心下琢磨几分,还是覆下了色去。这是在他梦里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场景,住在这西湖边上以来,他时常梦见这个霜色的身影,玉般的面色隐匿在黑暗中,但偏从那青丝长发、那素锦白裳、那姣好身姿便可评判,果真如谪仙之姿。

待画师回神之后,方才发觉,他绘了数日那暗沉又压抑的夜景,那身姿妖娆的孤柳旁的青石台上,正侧卧着一个白衣身影,那身影如他夜夜梦中所见一般,白衣与青丝共垂在地面,白皙双腿交叠,双目微阖,便是一副极致慵懒模样。

心里还来不及有 何感慨之时,冰冷的水珠正好落到他的鼻尖,落在纸页上,晕花了还未干的油墨。

张起灵拿画和笔墨进了屋去。

翌日晨时,  雨犹在下。

张起灵难得起了早,着衣洗漱完毕时天方破晓, 不点灯的屋内还有些昏沉, 他顺手展开桌上的画页,那白衣因着雨水的缘故与旁边浓重的夜色晕在了一起,虽说只是那一处,但仍是碍眼得紧。

他随手将画纸卷好,丢去了不知哪一处角落。

因着是小雨 天气, 街上行人不多,张起灵有了出门的念头,来此处已是数日,他倒是甚少出门。

然而一开房门,他倒是有些讶异了。

当初入住时,他拜托老板将别苑腾出来住,便是因着别苑在景深处,周遭素日并无他人,图得一清净。

然 而此时, 就在他房门外面不远处的青石台旁, 站立着一 素衣外人,正正对着院中那棵细柳,愣愣着出神。

大概是听到开门声,那人将目光转了过来,露出些许笑意看着他,很快又将头转了回去。


那张脸,莫名便觉得面熟。

最终张起灵还是寻了把墨色的伞,关门出去了,路过庭院之时,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人站在细雨中,鬓角的头发因为沾了雨水贴在脸侧,白衣沾上了点点雨水,腰间倒是一抹扎眼的黑  像是被泼上去一般随意,较于那一身白衣,显得尤为碍眼又违和。

来苏杭 已有月余, 张起灵素日是不出去走走的,只是难得挑了下雨天的清晨,图着清净。

因着打算在苏杭多待些时日,便出门备一些必要的物品。

返程时他再临西湖边,此时街上行人不多,还下着蒙蒙细雨,行人方急着赶路,小贩儿刚开了门吆喝,无人来得及顾及这清晨看湖的人便是他们口中奔走相传的“传奇画师”,张起灵登上了桥,初春早日的天气还些许寒冷,湖上还不见泛舟人,细雨跟微风打破了湖面平静,张起灵只站了一会儿,便转头朝雅苑回去了。

他穿过雅苑的花园,推开半扇院门,那人却依然在他的院中,只是他已坐在那青石台上,端坐着,目光静静地锁着他,眼底泛着温和笑意。

张起灵也不做何反应,只收回了目光,往屋里去了。

之后数日,张起灵只要一开门,便可见那柳树前的那人依旧坐在那青石台上,看到他的房门打开,眼底就泛起笑意,仿佛是在刻意等他一般。

半月有余,他才方觉不对劲。

对于外事张起灵平日里是不甚在意,但时日一多,再是迟钝的人也能觉察,雅苑老板每日送三餐来时无任何异样,平常到让人觉得不得不在意。

那日算是个晴好天气,月色渐浓时,张起灵随意挑选了一只狼毫笔,些许纸墨便坐到了亭中去,那白衣青年无所事事地坐在青石台上。

他就在对面的藤椅上坐下,铺好纸墨。

那青年很快靠了过来,他赤着脚在硬冷的石地上走着,很快在张起灵旁边的藤椅上坐下,俯身趴在桌上,抱着手臂目光汇聚到他的纸页上。

“你是何人?”张起灵忽然开口。

那青年显然被吓到了,忙直起腰左右顾盼,直到张起灵又开口问了第二句:

“为何在此处?

青年这才反应过来,用白皙指尖指着自己的鼻,试探道:

“你问我?

张起灵不置可否。

“我在找东西。”他答道,偏了偏头又趴到石台桌上去了。

张起灵点了点头,笔尖沾了墨就准备下笔。

“ 你不问我在找什 么 ?”

那人忽然开口打断他。

“这是你的事,”张起灵收回目光,“与我何干?”

“可是我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你啊。”青年直起身来,拍了拍桌。

  张起 灵放下笔,一副洗耳恭听模样。

  “若你有我要找的东西呢?  青年刚刚开口,张起灵便起身收了纸墨离开,一声清冷的“说笑”从他离开的方向传来。

留在原地的人摸了摸头,不明所以。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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