芥子_

【瓶邪】《精神毒素》——哨向 12

12.

第一缕曙光从雪山尽头挥洒出来的时候，吴邪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他跌倒在雪地上，动作还有些狼狈，周围的向导们早就已经力竭了，吴邪抬头看着黎明的尽头——

那些哨兵逆光而来，晨曦把他们映在雪地上，身影拉得修长。

他的精神体已经先于他的思维，在空气中显形，朝着归来的哨兵就冲了出去。吴邪松了口气，喉间发出一声笑，坐着等他们过来。

他的精神体朝着领头的那个哨兵冲过去，靠近了过后蛇身一盘就往对方身上射去，刚到半空中就被另一条蛇卷了没影儿，吴邪去看那个哨兵，他手里拽着一个不知道是什么怪物的脑袋，刀也一并握着，刀身上全是血，甚至他特制的制服上面也都是血，那个哨兵朝他走过来，离他几米远的时候丢掉了手里的东西，走到他面前单膝跪下来摸着他的头。

吴邪摸摸他胸口的血，衣服没有破损，那就不是他自己的血。

哨兵倾身抱住他的背，一手揉着他的后颈道：

——我回来了。

他的哨兵回来了，这个认知让吴邪觉得心安。

他们回到了营地，没有一人损伤，是个很不错的开端，听别的哨兵在一旁讲张起灵是缠斗中扭断那个怪物脖子的时候，别的向导们一脸惊奇和赞叹，吴邪偷偷笑，仿佛被夸赞的是他自己。

张起灵似乎是听不进去别人的话，只是安静看着他。

后来他们两独处的时候，吴邪扑到他的身上，咧着嘴角问他——

“小哥，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啊？”

否则依张起灵这样的闷瓶子性格他们不会这么快就发展到这个地步。

然而张起灵肯定的答复却还是让吴邪有些错愕。

他突然觉得惊喜，这个哨兵也许在很久之前某个他不经意的时刻就跟他绑定在一起了，一切都不只是他的运气而已。

他没了轻重，整个人重心放在张起灵身上，双手搂着对方的脖子赖过去诱哄道：“什么时候啊，为什么我不记得了。”

张起灵一手撑着地一手揽着他，害怕他一不小心摔下去：“可能你还小，不记得了。”

“啊？”吴邪顿时觉得扫兴，“为什么我还小？”

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让张起灵不由得轻笑出声：“因为你还没长大。”

“那你不能告诉我吗？”吴邪歪头看他。

“不能。”张起灵也学着他歪头。

两个人歪着头互相注视了半天，还是吴邪先破功了，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骗我的。”

张起灵“嗯”了一声，摸摸他的头发，揽着他的背自己顺势躺下，“睡吧。”

那之后平和地过了几个月，吴邪终于迎来了知道真相的契机。

队伍里大范围爆发结合热，受影响最多的就是向导，吴邪也没能幸免，这是大部分向导觉醒后的第一次结合热，在这个时期，大多数向导是不选择结合的，但是吴邪看着面前被自己影响的张起灵，在雪地上随便抓了一坨雪糊在对方脸上。

“还好吗？”吴邪问他。

“嗯。不是第一次了。”张起灵回答地很坦然。把脸上的雪弄下来悉数糊到吴邪额头上。

“嗯？小哥不是第一次结合热了？”吴邪把脸上的雪弄干净，“小哥觉醒了多久了呀。”

“生理上的觉醒，过去了三年。”

“还有其他意义上的觉醒吗？”处在结合热时期的吴邪像个好奇宝宝。

“身体上的，从小就有。”

这下吴邪惊叹了，如果天生拥有超凡五感的人住在普通的街市里，他很难想象这是一种怎样的折磨。张起灵的能力与生俱来，与他觉醒或者不觉醒不存在任何联系，那在他觉醒来到塔之前，他经历着怎样的生活呢？

“难受吗？”这次轮到张起灵问他了。

“不难受。”吴邪摇头，他忽然又想起来什么似的，“小哥既然觉醒这么久了，为什么我没在塔里见过你？”

“没登记。”

“没有登记？”吴邪错愕。

“你三叔之前以私人名义收留我，没有跟塔里报备。”

吴邪这下明了了，张起灵一直在三叔那里，既然是私人名义，那么必然没有分配的向导，张起灵神游症爆发那么严重的情况想来也是觉醒前体质特殊的原因和觉醒后长期没有向导安抚的结果。

“你现在还好吗？”吴邪忽然转了话题问他。

张起灵点点头。

“可是我不太好。”

吴邪往他身上靠过去，张起灵转过头去看他，余光中看到他们纠缠在一起的精神体，喉间轻轻发出一声笑，托着吴邪的后脑吻过去。

这样的动作他们做过无数次，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充满着火药味，吴邪被吻到唇舌麻木，拿脚踢他，张起灵才松手，转而问他：“不怕我咬你了？”

他朝吴邪示意一旁的精神体们。

吴邪没回头，反而大大方方在张起灵唇角大声【吧唧】了一口，在浓重的向导素包围中朝他笑：“精神毒素。”

他们生来就这样默契，天生就应该是一对，大自然生物法则与哨兵向导之间必然的克制和微妙的联系让他们不管经历了多少个漫长的世纪都能收拢彼此之间牵系的线，跨过湖泊与冰川，最后面面相对，执手相拥。

结合链接的时候，吴邪第一次闯进了张起灵的精神图景——光明正大又小心翼翼，却依然是满心期待的。

——他在那片图景里，看到了他不曾见过的张起灵，和他也早就忘记了的小小的自己。